金花闪闪亮

头像金花领主by 鹿鹿子
刀男 神夏 中土 九州 月球 文炼 APH北欧组待机中

【九州】蝉羽

2014年暑假写的。

原创女主预警。

只是表达一下我对息少将军的爱。

说好的叔叔给你说门亲事,转眼就坑了。

铁甲依然在,豆公一屁股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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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

  我喜欢看天,没事的时候就抬起头仰望,头顶的苍穹在枝叶间被切割出怪异的形状,蔚蓝浅蓝或者深蓝的底色,投下流水般的日光抑或璀璨的星芒。

当然我其实没什么有事的时候,所以我时常长久地凝望天穹,山中空气清润,很多时候就在这份惬意中不觉地睡去。这里是南淮,在这么一个纸醉金迷长久浸淫着富裕安逸气味的城市,似乎只有天空才是属于我的角落。

  日子久了我也渐渐有所察觉,看着天的时候心神却轻悄地从我凝视的眼前溜走,就像掠过头顶的飞鸟,带着瞬息消失的痕迹消失在云层的另一边。

  “这位姑娘,敢问出山的路该往那边走?”

  少年声音响起的时候,那只已经远去的鸟陡然回转,带着轻灵的弧度撞进我的视野。

  我低头,以为我没有听清,他于是缓缓地重复了一遍,而我只是看着他,说话间嘴角的弧度似曾相识。好像又是那只鸟,翠黄相间的影子猝然闪过眼前,羽翼带起的风掀开某一篇回忆的信笺。

  我太专注,以至于放过了少年的问句,于是在少年再次抬头询问似的看我的时候窘然,记忆里少有如此不知所措的时候,我躲开他的目光习惯地去看天空。东方天际灰白的雨云裂开一线,想必不久后又将艳阳漫天。

  这让我想起很久以前。

  所以我喜欢看天,它是如此广袤,温柔地能包容一切。

包括我那些将要淡去的记忆。

 

                                 起

  即使是从那些快要褪为无色的岁月里也能清晰地刻出他的影子。

  夏日骤雨后,云层慢慢消散,染上水汽的阳光炽热依旧。地上积着大大小小的水洼,湿闷的空气在阳光下像是能蒸出水珠,懒懒的没精神。

  合上眼快要睡着的时候杂乱的马蹄声传来,我的听力极好,本来离得很远的声音在我听来无比清楚。可能因为天气闷热,又可能因这吵闹莫名地烦躁,我坐起来换到一根矮些的树枝上。

  这时马蹄声到了。第一眼我只看见光,在来人背后的天穹中,阳光自云层的裂口中倾泻而出,炽烈的发白,我眼前一片明晃晃的白色,看不清来人的面容。

  闭上的眼前还是一片纷乱的光点,我揉着眼睛听着一溜远去的马蹄声心里暗自懊恼,也是奇怪,我在这山里数百年,山间往来的人也见过不少,还从没有因为错过了一个人而懊恼的时候。

  马蹄声却又转了回来,似乎是在这里漫无目的地兜了个圈子。不远的声音疑惑地低声自言自语:“真是的……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是少年的声音,还含着几分稚气。

  听上去就在我栖身的这棵树下,但等到我的眼睛可以看清的时候他却调转马头冲另一个方向而去。我盯着他远去的背影,手中不动声色地掐了个诀。对于凡人不能随便使用灵力,在山中的妖灵间这是个不成文的规定,不过此时我有意无意地忽视这守则,只为了看看他皱起眉的样子是不是一如我从他的声音中想象出的那样。

  马蹄清脆,由近及远再由远及近,如此反复几次,终于那少年带马停住,恰好仍在我的树下。

  他手抵着下颌似是不解地低头:“怪了,走了这么远还是在原地?”我向下倾了倾身,他的坐骑立刻机警地抬头退了几步,马蹄在泥泞的地上踩出凌乱的印记,他一不留神差点掉下去,赶快抚着马脖子轻声安抚。

  我嗤的一声笑了。

  他的目光立刻扫向我的方向,眼睛对上我的,下意识地喝问又慌忙咽了回去,转而磕磕绊绊地问我:“我在找我的两个朋友,但是找不到路了。姑娘……可知道出山的路?”

  本来我只用指一个方向再悄悄撤了结界就可以,但也许是太久的沉寂让我玩心大发,于是我摇头:“不知道,我也迷路了。”

  闻言少年挠了挠头发,似乎是我的话让他感觉很难办。他的样貌与我想象中有几分像,温和亲切让人想要靠近,蹙眉的样子有几分孩子气,奇怪的是眉毛居然是灰白色,如同南回的归雁曾给我讲述的一种蛮族的骏马。

  他一身鳞甲,领巾规规整整地系着,肩上有银色菊花的军徽。也许是下唐禁军中的军官,但据说那里多是不成器的世家子弟,日日歌舞升平而懒于训练,花街比在军营还要熟悉。而他却不是善于应对我的样子。

 “不如……”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他抬头看我:“反正我要找的人一时半会儿也没个影子,我先骑马找路带你出去如何?”说完想想,又赶快补充:“如果姑娘觉得不妥……”

  我摇头打断他:“那我多谢你了。”然后伸手,任他把我拉上马背。少年仔细看看路上留下的蹄印,选了另一个方向而去。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就停下了,懊丧地发现还是站在原地。我坐在他身后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话,问他是哪里人,问他是不是出自禁军,问他要找的那几个人的长相。他简略地答过,我等着他反问我,最后终于忍不住:“你就不问我?”

  他半天没回话,直到第三次转会树下才道:“你一个姑娘家,这么说话也不怕让人拐了你去。”

  我再度笑出了声。怎么是个这么傻呆呆的人。

  同时也对戏弄这个老实过头的孩子有了一丝愧疚。

  垂在身侧的左手一捻。结界消散。

  虽然对我的判断很是怀疑,不过他还是策马向我指的方向走去。盛夏里蝉鸣伴着骄阳聒噪,穿越湿润葱茏的草木,不多时就隐约看见山下城镇。

  少年问我家的位置,我只是摆手让他在山口停下。下马走了几步听见他在身后喊我,问我有没有见过一个金发的女孩和一个纯黑眼镜的男孩,大约是他在找的两个朋友,我装作仔细回忆然后摇头,看他眉目间涌上显而易见的失望却还掩饰着向我道谢,忽然心里就有点不忍。

  原以为那天看着他策马离开的背影便是这短暂故事的终局,但我最后鬼使神差地开口喊住他,不知是为了弥补愧疚还是想到以后再难相见的失落,我想我一定要和他说点什么,又在他转头看我的一刻忘了所有准备好的词句,迎着他的目光我脱口问道:“现在是哪一年?”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样的问题太过怪异,若是有心人很容易就可以窥见不寻常的端倪。

  然而他只是顿了一下,然后笑了:“喜帝七年。”

  

  凡人皇帝的年号我向来记不清楚,唯有这个年份在我脑中清楚地刻下,于是在问对面的少年同样的问题后又加上一句:“离喜帝七年过了多少年?”

  他说:“现在是大燮敬德三年,离前朝喜皇帝的时候已经过了三十多年了。”少年微笑,透过他的眼睛仿佛能看到多年前的谁。

  短暂的瞬息,就被掩埋回三十年的层叠光阴下。

 

                                   承

  三十年前,夏日退去的时候我再次遇见他。

  “你还在这儿?又迷路了?”少年仰头看着树上坐着的我,他今天没穿鳞甲,换了一身蓝色布衫,背上背个小竹筐。

  他这次来山里是为了找一种花,有人说在山中见过一种不同寻常的野花,在暮色里绚烂无匹。

  我跟着他一起进山寻找,心中清楚只能是一次无功而返的闲逛。我从没觉得山中有什么特别夺目的花朵,但看他期待的神情我心里暗自觉得有趣,况且莳花一类的爱好与少年军官的身份似乎并不相称。

 “种花是叔叔教的,”山间的虫鸣伴着凉意的涌上渐渐萧疏,索性一路上少年一直说着话,填补了寂静里的空洞。我觉得我会不耐烦,但破天荒的,我第一次和人说了这么久的话。他的话题一直围着他的叔父与花打着转,说起叔父可以忽视满桌案的公文在紫梁河上飘船看花,但从来都是那么细致地打理庭前的花圃,春天是牡丹,夏来是紫琳秋,秋天就换了菊花和十里霜红。

  我知道十里霜红,下唐特有的秋玫瑰,每到秋日绵延数十里如火焰,有时火红的花瓣上落了霜,就像是雪中燃着火一般漂亮。

  然而他好像对菊花更为上心。“今年菊赏大会,我们的菊花一准还是第一。”他这么对我说。

  我自然是不信,于是算准了日子来到山外的城镇,搭每日往来的车进入南淮城里。菊赏大会是帝朝一年一度的风雅聚会,在宛州这样富庶浮华的地方更加大张旗鼓。

  已经很多年没有进过凡人的城镇,往来如织的人流看的我有点心慌,但随即就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在不远的地方,我循着气息兜转几个来回,果然在尽头发现了少年。他低头侍弄一丛花,我心里起了促狭,轻声走过去站在背后瞧着他,哪知他一直半侧着身子没有发觉我的到来。我只得清清嗓子出声:“这就是今年还要得第一的那家的菊花?”

  少年惊得抬头,看见我的时候茶色的眼睛里带了些许笑意:“是你啊。也来看花的?”

  我想了想:“不,来看你。”

  少年回头,眼中显而易见的讶色。话一出口我也觉得不妥,赶快咳嗽一声掩饰道:“来看你家的花。”脸上有点热,我抬手使劲揉了几下。他很快从讶异中挣脱,叫过一个下人吩咐了几句,对我笑道:“那就跟着我逛逛吧。”

  在宛州,似乎每一个节日都会成为集市红火的理由。我们很快转到了紫梁街,南淮城最富贵华丽的所在。衣着华贵的人们在身边穿梭,一路上叫卖的声音不绝于耳。少年兴致很高地在各个摊子前转来转去,我不大习惯人多的场面,就站在外面看他在人堆里挤来挤去。

  待到了一个木雕的摊子前我还是忍不住和他一起凑了上去,摊主是个河洛老者,相当骄傲地看着面前排开的他的作品,那些成品之精致,也的确可以令他骄傲,我的目光落在一个木雕的护身符上。

  “你喜欢这个?”少年问我。

  我想了想,点头。其实这只是普通的木雕而已,而即便是有灵力的护符于我也完全不必要,我只是被上面细腻如生的花纹吸引。

  少年替我付了钱,把护身符放进我手中。老摊主笑呵呵地递了个样式相同的护符过来,少年的脸颊蓦地泛起红潮,连白眉毛都有点泛红,慌慌张张地摆了摆手。我看着他的样子,嘴角不由抿起弧度。

  “老伯问你要不要再上面刻上名字。”他碰了碰我问道。

  我扬起目光看他:“可是我没有名字。”没有人会给生长在山野的精怪取名。

  他惊讶地看我,再看回那护身符上,有些为难的样子,我就一直那样看着他,忽然就说:“你为我取一个罢。”

  少年打量我一番,我有些不自在地转开视线,第一次心里觉得可能提出了逾越的要求,暗想他也许马上就会拒绝。然而他端详过后开了口:“蝉羽。”

  “遇见你的时候是六月,而蝉羽是六月的别称。”他向我伸出手想在我手中写出那两个字,马上又窘迫似得放下,找了个树棍在地上写下,这两个字合在一起的模样在我眼中美的不可思议,于是在他征询地看向我的视线中点了头。

  “想不到你还知道这些风雅的东西。”一盏茶的功夫后我们再次走到街上,我手心握着刻着字的木雕护符,细细摩挲过那两个字的笔画。他脸色微红地转开目光:“唔……听叔叔说的。我哪里会知道这些东西。”

我摆弄着小木雕:“你该不会只知道六月吧。”在他顿时转头想说什么的时候继续道:“不过没事,用这两个字当名字我很喜欢,谢谢你。”

 

“确实是很优美的名字。”当我回过神来看见刚刚遇见的少年在我对面,手中执着树枝勾勒出羽字的最后一挑。我歪头看看,摇头取过他手里的树枝,在他写下的字旁边重新写出一个“蝉羽”。

“他教我是这样写的。”

其实哪里算得上教,不过是那次他随手写在地上,在我多年的回忆里酝酿,终固化成了这样的模样。

对面少年的眼中掠过一丝异样,虽然注意到但我无心去管,丢下树枝抬起头,云层重新聚拢成灰白的屏障,阳光变得绵软,浅淡的光线别样轻柔。

 

                               转

其实那天的菊赏大会上我紧接着就问了他的名字。

“你既然知道了我的名字,那也报上你的名字好了。”

“你的名字明明是我取的……好吧。”他脸上浮起无奈的神情,不过还是告诉我:“我叫息辕。”

我拉着他走到街角,捡起根树枝递给他。看他在地上写出自己的名字,问道:“有什么含义么?”

他挠了挠头:“我也不晓得。可能我爹娘取的时候是想的有什么含义的,但是他们都不在了,所以……”

气氛徒然变得沉凝。我取过他手中的树枝,照着他写的那两个字在旁边划拉。很快写出不少,但都不大对劲,最后本尊看不下去亲自来指导。一直到天擦黑,我才终于学会。

 

对面坐着的少年脸色微微地变了:“你说的那个人叫息辕……?可是这两个字?”他在方才写过蝉羽两字的旁边继续写,我看了看点头。从那时到现在,此间数十年我时常这么温习他的名字,那两个难写的字我估计下辈子也不会忘了。

 

自从菊赏大会之后,他来山里的次数愈发多了,有时候我们安安静静地坐在树下说话,或是在沿着山路溜达,还有时候我会躲起来看他四处找我,当然也不少玩鬼打墙,看他在林子里转来转去我藏在树上偷偷地笑。

  他也经常带我离开山林,到南淮城里去看凡人不同时节的活动。元宵灯会,清明折柳,七夕乞巧,重阳登高。每个节日似乎都能被南淮做出最繁复的花样。其中很多的活动显然都达不到它们最初的目的,曾经我为此在心底嗤笑凡人的愚昧,然而当少年带着我一起放河灯的时候,我依然清楚地记住了指尖浸入河水的沁凉触感。

  神明高高在上,人间的乐趣却饱含在这红尘万丈。

  我以为我就此爱上凡人的热闹,然而当我梳理那段日子的印象,发现留在我回忆里的满满的都是同一个人。他突兀地闯进我的寂静,他带我走近另一个世界。我拥有漫长的生命,本从不在意世间时间与年月,也因他的出现彻底改变。

  他是我与这世间真正的牵系。

  

  又一年的上元,我们在灯会上遇见他的同袍,离开后他告诉我那人已经定了婚期。我却一下想起他也将要二十岁,凡人生命短暂,这个年纪正是他们应当成家立业的岁数。我们这样的日子没有很多了,走在我身边的那个少年终究会离开,去追逐他的梦想去拥有他的生活。

  而我只能回到山中。彼此和共同度过的时光,只能作为年少时渐行渐远的印记,被尘封住永不提起。

  这个念头让我心中无比沉重。我开始在他来找我的时候刻意躲起来,被他找到时我告诉他不要再来找我。

  “我们不是一路人,总有一天是要分开的。”我这么告诉他。

  少年带着一种好笑掺杂着疑惑的神情看我,他想不到可能的以后,但是我不得不去想。因他的到来把我带进这热闹的世间,然而在他离开的时候却不能带我走,到那时我又是独自一人,曾经因为热闹而拥有的快乐都会化作痛苦。与其在漫长的未来中品味寂寞的苦味,不如在现在就自己挣脱出来。

  于是我轻声叫他闭上眼转身,拗不过我,少年照办了。再转回来睁开眼的时候,脸上掩饰不住震惊的神色。

  我知他为何震悚,倒映在他眼中的我额上生角,白发红眸。我看着他声音依然轻轻地道:“这是我本来的样子,你明白吗?我是这山里的妖灵,不是你一直认为的山村里的女孩。”横亘在我们之间的不只是时间,我想这样他应当明白。

  他的怔愣只持续了片刻,随即微笑,竟还带了几分释然:“因为这个么?我那个朋友,他曾经和我说没有人能永远和谁在一起,陪着你的人会越来越少,最后你还是自己一个人。但是我觉得,在可以同行的时候,就尽量多走一些吧。”微风拂面,他头顶夜空深湛,星河杳杳。

  “既然是自己认为宝贵的回忆,多一些不是更好。就算以后终究会失去,想起这些也不会那么难过。”

  很多年后我一再地如他曾说过的那样去回想他说过的话,记得他的声音很轻,混在并不温润的风中像是一下就会被吹散凋零。然而在我心里那声音无比的清明,每个字句都记忆犹新,让我于未来的很多孤独的夜晚安静地想起。

  

  那天之后我再没躲他,有时和他在南淮城里转转,一如既往,与平素没什么两样。

  离别来的猝不及防。就在前不久我们才看过凤凰池的彩灯,两个人坐在湖边,看着湖水由映着彩灯色彩斑斓到一团漆黑,然后他站起来说,该回去了。那个秋夜里罕见地响起了一种不知名的鸟叫,一声追一声,悠长遥远,在这样的夜里听着让人心寒。

  也许征兆在那时已经显现。后来他两月没有出现,我心下不安,到山外转了转,听人说息将军被安了叛国的罪名,前些天带着他侄子越狱逃离了。我就明白可能再也不会见到他了,奇怪的是心中好像一点波澜也没有。

  之后下了雨,接连几日不停,绵密如一场缅怀。

 

                                    合

 对面少年的动作打断了我,这才发觉我不知何时泪流满面,他递来一方白绢,有点担心地看着我。我向他有些歉意地笑笑,很久不曾有过波动的心绪,如今被一个与记忆中人神似的少年重新搅起了波澜。

 “都三十年了,不知道他现在哪里。”

 少年犹豫了一下:“他……已经死了,三年之前。”

 我默然点头,没有追问少年从何而知。心中的某处骤然倾颓发出清脆的巨响。

 我有些明白三十年间我心静如水的原因,原来我一直想着他还在九州的某处,与我看着同一片天空,时而会想起我,也许某一天我们会重逢。

 但现在已经不可能了。常言道人生百年,留给他这样的人的时间更加短暂。

 空气中渐渐浓烈起来的焦糊味引起了我的注意,转头看去只见附近的天空被映出火红,火焰侵蚀树木的毕剥声夹杂着人声愈发清晰。

 失火了!反应过来我一把拉起少年就往外跑,通向城镇的方向被火势封阻,我转头向河流跑去,却还是赶不过身后慢慢延展而来的火墙。灼热的气息堪堪扑到身上,我咬咬牙放慢了步子,转身把少年拦在身后,手指轻动,透明的结界迅速在他身边封出一小片安全的区域。

 他好像知道我要做什么,拼命地拍打那层看不见的壁障,我从外面回望他,忽然想到什么:“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回答我已经听不清,只记得少年手指比划出来的第一个字,是息。

 他的眉目被愈发明亮的火光照亮,我仔细地端详,他身上多了世家少年般的书卷气。即便样貌与我记忆里的少年类似,他们却终究不尽相同。

 不再看他,我抬起头,沉静的夜空落入眼中。

 我以我的生命设下结界去保护他,他终会安然无恙。

  而我只是想等一等,等回忆里的那个少年归来,等他再带着我去看热闹的城市,穿行在南淮的大街小巷,在凤凰池边注视波光粼粼的水面。就这么安静地走在他身边,抬头就可以看到他专注的侧脸。

但他不回来了。

所以我也不用再这么等下去。

 

                                 终

 少年睁开眼的时候他在山脚的村庄里,他被发现昏倒山里,山民救下了他。奇怪的是他身周数十里的草木皆被昨夜那场山火烧的焦枯,唯独他所在的一小片安然如常。

 他问起和他在一起的女孩,收到的只是疑惑的目光,告诉他那里只有他一个人。

 回到家里他再次翻出了那本陈旧的本子,是他父亲的笔迹,某日被他在家族的藏书中偶然翻出,并看到了关于一个叫做“蝉羽”名字的记录,只是短短一则写下时间和位置,倒是符合父亲的作风。

 他从未听父亲说起过这些事情,于是心生好奇,循着上面的文字来到宛州,不抱希望地进了南淮郊外的山里,不想歪打正着。

 他撕下那页已经脆薄泛黄的纸张,入夜后悄悄烧掉了。他找不到确切的理由为什么这么做,但他知道如果父亲活着他也会这么办。

 因为那些人已然离去,曾经的时光一去不返。因此关于那段日子那些人小心翼翼留下的记忆,也就随之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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